第78章 七絕一念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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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疆是一個邊陲小城，地處在漫天揚沙的大漠之中，戈壁淺灘，礫石土墻，一目曠然的滄桑。浩藍的蒼穹，飛鳥翺翔盤旋在驕陽之下，一串串駝鈴清響在黃沙大風中回蕩。
在這被烈日熾烤的沙丘上，縷縷孤煙縹緲無形，幾頭高壯的駱駝緩緩向著前方約十幾裏地的古城移動。
“這地兒也太熱了！”夏奇騎著一頭駱駝，擦汗晃頭道，“早知道就直接從地獄之門過去了！”
“還不是因為你說了句沒騎過駱駝，我們才會在這兒。”寧信前摟著阿言共乘一頭駱駝道。
夏奇訕訕地勾了勾鼻子，看向一邊小聲道：“我哪知道他真帶我來騎駱駝了。”
“夏掌門的話可是金言良語，”阿言扭頭戲謔笑道，“鬼王前輩哪敢不放在心上。”
夏奇瞪他一眼，反手伸出劍鞘朝頭上敲去，卻被寧信給攔了下來。
寧信道：“別鬧了。”
......
我的師兄啊，你難道不記得我們倆那微弱的兄弟情了？？？
青冥取下駱駝鞍韉上掛著的一個羊皮水壺，舉著手遞道：“寒食節還沒到，我們也不用太著急趕去。”
夏奇接過水，仰頭大灌了幾口，衣袖在嘴邊蹭了蹭，說道：“算日子是後天吧？”
青冥點頭應了一聲，目光眺向遠處的古城。
大漠風沙大，雖只有十幾裏地，但也行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之多。
幾人在關疆古城門口下了駱駝，將其托管在一處矮槽，跟著往來的行人一起進了城。到了城中，隨眼可見打扮成異域別樣的男男女女，披著頭紗，裹著長袍，在路邊以毯為鋪的小攤子上走走停停。
夏奇他們穿著雖和這裏的人都不太一樣，但也並不讓人咂舌。如今將到寒食節，不少道門弟子按約前來找那傳說中的寒陵遺址，順便來這兒再喝上幾壇今朝醉。
“幾位公子遠道而來，要不要住店？”一名藍瞳棕發的女子突然從一旁的房屋中竄出來，攔路道。
夏奇下意識地往後一退，擡眼看那姑娘定了定神，還未張嘴，只見那女子熱情洋溢地抱上自己的手臂，繼續說道：“幾位公子定也和那些外來的道長一樣，是來尋寒陵遺址的，如今這關疆城內客房難求一間，不如就住我們小店。”
夏奇低頭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，皺眉暗道，這邊陲的姑娘都這麽主動？
這時，冷不丁地身後一股涼氣襲來。
“不住！”青冥上前把那女子從夏奇身上拉下來拽到一邊，冷聲道。
“這位公子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。”那女子揉了揉發疼的手腕，接著道，“看幾位公子打扮想必是有頭有臉的人物，我們小店雖不奢華，但至少靜雅素潔，不會委屈了幾位。再說，這城裏的住店怕是都滿了，正巧我們小店剛有兩位客人有事走了，才空出了兩間。”
夏奇環視周圍，街上往來路人的確不少，附近幾家住店門前都擠滿了身穿道袍的人。
他想了想，回頭和他們三個商量道：“要不就住這兒，這店看起來還不錯。”
青冥沈著臉不言語，可眼神裏明白寫著“不想住！”
夏奇心說幼稚，於是扭臉問道：“寧信，你覺得呢？”
寧信道：“我沒意見。”
阿言應和也點了下頭，他也沒意見。
“那就這麽定了，麻煩幫我們安排下。”夏奇對那女子客氣致意，緊接看向身邊某只黑臉兔子，淡淡道：“青冥，去付押金，我沒錢。”
阿言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，想當然受到了一雙白眼利箭。
孩子真沒點眼力見兒，沒看見我這時候都不敢正眼瞧青冥。
那女子名喚綠喬，是這家住店老板的女兒，她將夏奇幾人領到大堂的一處僻靜雅間，甜甜道：“幾位公子先在雅間稍等片刻，吃些酒菜，等樓上客房打掃幹凈了，會讓人來請幾位上去。”
“多謝綠喬姑娘。”夏奇笑著應答，忽而想起了什麽，緊道，“你這店裏可有今朝醉？”
綠喬聲音比糯米還甜軟，“關疆名酒，自然有的。公子要幾壇？”
夏奇思量少傾，說道：“三壇，小菜也弄幾個。”他轉念一頓，朝寧信和阿言道：“能吃辣嗎？”兩人點頭，夏奇立刻又對綠喬道：“菜裏多放點辣。”
“好。”綠喬笑道，“那幾位先歇著，酒菜馬上就來。”語畢，走了出去，把雅間的簾子給拉上。
阿言視線從門外收回來，問道：“三壇？夏掌門不喝？”
“他不會喝酒。”青冥和寧信同時答道，隨即相互看了對方一眼。
阿言楞住些許間隙，半瞇著眼道：“掌門大人身為夏掌門的師兄，了解的果真清楚。”
寧信咳了幾聲，“還行，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夏奇看著二人，心裏好像明白了什麽，再看向青冥，他一挑眉，似是在幸災樂禍。
我反應真得這麽遲鈍嗎？！！！
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知道？！不對，才知道？！！
這家店的上菜速度還是挺令人滿意的，等了不到半炷香，一名小二端著一個大托盤掀開簾子走了進來。他把酒菜一一擺到桌上，開朗道：“幾位慢用。”
“小二哥等一下！”夏奇見他出去忙喊住他。
小二回頭，把抹布搭在肩膀上道：“公子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夏奇從青冥腰裏拿出幾塊碎銀子，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，“和你打聽點事兒。”
小二心裏一動，喜滋滋道：“公子要問什麽？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
“寒陵遺址。”夏奇開門見山，“我們幾個久聞寒陵遺址的森名，這次正是來一探究竟，但我們對它了解的甚少，所以特地向小二哥打聽一下，這寒陵遺址在你們這兒本地都有些什麽傳聞。”
“那可多了去了。”小二一聽寒陵遺址四個字，直接一屁股坐下，目光離不開桌上的銀子，說道，“要一一細說起來，三天三夜也說不盡道不完。”
夏奇問道：“那可有關這寒陵遺址來歷的？”
“來歷？”小二靜默沈思了片刻，說道：“聽這裏老一輩的人口傳，據說我們關疆在很久之前不像現在百裏戈壁黃沙的光景，也曾是一片萃郁綠洲，這附近也不止我們這一座城，還有一個很大的世家。不過，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緣故，綠洲的水突然一夕之間就不見了，風沙刮得也越來越猛，就成了現今大家看到的這副荒涼之景，更奇怪的是，那個大世家也不見了，在那之後，關疆就出現了鬼城一說。”
夏奇思忖頃刻，猜測著應是洛家莊，便追問道：“你可知道那是什麽世家？”
小二搖頭，說道：“不清楚。老輩說那是個不得了的地方，普通人是進不去的，只能遠遠地在綠洲外圈看上一看。後來這綠洲沒了，變成現在這樣，那些老輩人就說那個大世家裏面住的都是神仙般的人物，他們要去仙境，就把綠洲的水帶走了，關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”
小二頓了頓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但是我們這兒私下有傳過，這鬼城說不定就是那個大世家。”
“何以這麽說？”夏奇道。
“好幾年前有人不小心闖進去過。”小二瞪著眼睛道。
聞言，夏奇幾人相視一眼。
他質疑道：“有人闖進去過？不是說多少道家弟子來了都是無功而返。”
“切——說不定他們就是沒本事才找不到。”小二斷了聲，忽然一臉狗腿笑續道，“幾位公子不一樣，一看就是不是尋常人。”
夏奇敷衍道：“那人是誰？怎麽進去的？裏面可知道是什麽模樣？”
“公子別急。”小二倒是不緊不慢，娓娓道：“好幾年前，有個據說特別厲害的道長聽聞關疆的今朝醉天下一絕，就特地跑來見識見識。可巧的是，那天正好是寒食節，關疆附近幾裏之內的大漠泛起了濃霧，身外半丈就已辨不清方向。那道長第一次來關疆，沒聽說這寒陵遺址的傳聞，就在霧裏瞎走了半晌，突然腳下一個絆子摔在了一塊石板上。他起來瞇眼看了看絆倒他的那個東西，竟然是具人骨。”
小二口吻森森，指了指外面大聲談笑的道長，說道：“不過，那位道長和外面這些單是聽到鬼哭聲就嚇得不行的閑人可不一樣，他看見人骨也沒嚇得往回退，就繼續向裏走，直到近天亮時，濃霧將散才走了出來。當時，有位城門口早起賣菜的老阿婆看到他走近時，還嚇得不行。”
夏奇道：“那位道長從裏面出來後，可有說鬼城裏的事情？”
“他當時忙著救人，就隨便交代了幾句。”小二回憶道，“說那個鬼城來歷不小，或許和玄門有關，陰氣還很重，裏面全都是慘死的屍骨，以及一些殘存的邪氣。讓我們提醒來這的修道之人，不要輕易去找那個地方。”
夏奇聽著小二的話，若有所思道：“忙著救人？救誰？”
“一個孩子，十二三歲吧。”小二道，“也不知道是人是鬼，聽城門口賣菜的老阿婆說，那道長是抱著孩子一塊出來的。”
夏奇仔細忖量著這句話，陷入冥思。
“那位道長後來怎麽樣了？可有再說別的？”青冥接替道。
“沒有。”小二回答地爽快，“那道長當天下午就抱著那孩子走了，酒也沒買。”
寧信道：“那孩子傷的很重嗎？”
小二答道：“也沒受什麽傷，能進鬼城的孩子說不定也是個厲害的道家小弟子。年紀小，受了點驚嚇昏迷不醒，那道長好像說他受了點邪氣，不宜在關疆養傷，才匆匆走的。”
青冥道：“那道長的名號你可知道？安然無恙從寒陵遺址出來，應該不是普通小輩。”
“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。”小二笑道，“我們這兒是大漠，對外面的事兒可不清楚，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道長還是聽當時一個路過的酒鬼說的。”
忽然，阿言嗤鼻一響，夏奇回神看他，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小二哥也莫名道：“小公子是覺得我說得不夠詳細？”
“詳細是挺詳細的，就覺得你們這兒的商販實在太過分。”阿言冷嘲道：“那位道長不是說了，這鬼城不簡單，讓你們提醒過往的道家弟子不要找那地方，可這麽些年，來找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，但半句提醒的話倒是沒有傳出來過。”
小二臉上紅白交替了片刻，訕訕道：“我們這還指望著外來的人做生意，再說，就現在城裏的那些道長，都沒什麽真本領，既然不可能找到鬼城也自然不用提醒他們。”
這小二說話也是很直接了......
說的倒是大實話，但也太侮辱門口那些廢材道長了。
夏奇嘆了聲氣，手伸進青冥腰間摸索了一番，又拿出了幾塊碎銀子，連帶著桌上的那些一塊推到小二眼前，“多謝了。”
小二眼神發亮，忙不疊地把錢收進懷裏，喜道：“多謝幾位公子，要是還有什麽想問的盡管來問，我知道的還有！”
“沒問題！”夏奇道，“暫時還沒想到，想到我再找你。”說話同時，眼睛還眨了眨。
小二樂哈哈地應聲，猛然身上一顫，著急忙慌地退出門外。
夏奇神經大條，沒註意到小二的反應。拿起桌上的酒壇，打開聞了一聞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按小二所說的，寒陵遺址定是洛家莊。可要怎麽進去？那道長是如何闖進去的，總不會靈力修為高的才能進去吧？”
他說了半晌，卻沒人回他，擡眼一看，寧信和阿言兩人非常一致地正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。
咋了？
這個眼神很奇怪啊！！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“阿奇——你方才說完話對那個男人做了什麽？”耳邊一道陰幽幽的聲音。
夏奇一個激靈兒，迅速回想了下，忙道：“誤會！我當時眼睛不舒服！！！”
見他瞇著眼，臉上大寫的‘是嗎？’又強調了遍，“真的！這風沙大，我當時眼睛剛好進了粒沙子！！”
求生欲使我聰明伶俐！反應敏捷！！
青冥註視幾眼，恢覆表情，把酒從夏奇手中拿過來道：“你不會喝就別喝了，免得像上次那樣。”
夏奇回想了片刻，是竹屋那次吧，貌似酒後撒酒瘋了......但這好不容易來一趟，又是天下名酒，不嘗嘗太可惜了。他舉著酒杯，嬉皮齜牙道：“就倒一點，我嘗嘗。”
青冥皺眉想了少許間隙，無奈妥協，“就一杯，慢著點喝。”
“夏掌門最近也是越來越不顧忌場合了，看來亡城我和掌門大人不在的時候，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。”阿言慢悠悠地拿起桌上另一壇酒，笑道。
夏奇嘴角抽了幾下，這熊孩子嘴真毒！老愛在話裏紮針！
“啊！”阿言捂著手，怒氣沖沖看著身旁的寧信，“你打我手幹嘛？！”
寧信平靜如常道：“你還小，不能喝酒。”
阿言大聲道：“我這年紀在普通人家都是快要當爹的人！怎麽就不能喝了！”
“那就更不能喝了！”寧信臉上幾分不悅，“你又當不了爹！！”
阿言一怔，接著一笑，“不喝就不喝，我也沒說以後非得娶個能生娃的媳婦。”
！！！
這倆人知道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。
大庭廣眾的！影響啊！我們陰陽門的臉面啊！！
造孽啊！！陰陽門墮落了！我怎麽對得起師父！不對！難道是我開的頭？！！
“阿言，如果你想當爹的話我有個辦法，那個孟濼——唔！”夏奇手速極快地捂住青冥的嘴。
這騷鬼一天不禍害人就不行是不是？！！
老子不用聽都知道你下半句是什麽話！
阿言被兩人動作一晃，迷道：“什麽辦法？”
“沒什麽，不用理他。”夏奇冷靜答道，說完一個警告的眼神甩過去。
雅間內酒香四溢，夏奇淺嘗一口，回味無窮，見阿言盯著酒的饞樣，心覺幾點可憐，就讓寧信給他倒了一小杯。
青冥喝酒喝得面上不是很如意，夏奇猜想應是想起秦昱的事，於是道：“寒陵遺址的事你如何看？”
青冥沈聲道：“以小二所說和那道長的經歷來看，洛家莊如今還應受著邪門歪術的影響，裏面陰氣與邪氣相撞，許是有人擔心會影響到外面的無辜，便設了陣法圍住，每年寒食節出現濃霧鬼城，應是施法布陣的人故意留出的入陣方法。”
阿言不解道：“既然施法布陣是為不傷及無辜，為何又留一個入陣方法？”
夏奇解釋道：“這入陣方法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，必要靈力和修為高者方能入內。那道長修為高，隨便在濃霧中一頓瞎走便進了陣法之中，而關疆城內每年來湊熱鬧的閑散道長，靈力修為都不能入眼，所以從來無人能進。”
他靜默一瞬，又接著道：“看來施法布陣的人還是有心的，這入陣方法應是為他自己所留，能時常回來看看。又擔心傷到誤闖者，便靜心安排了入陣方法，即使有人誤闖進來，也能自保。”
寧信緩緩道：“秦昱。”
夏奇點了點頭。
“若是憑借靈力和修為高低入陣，那孩子怎麽回事？”阿言道，“他也不大，修道的話那個年紀靈力也不是很高才對。”
夏奇道：“或許人家天生下來，就註定是個靈根弟子，沒修過道或者只修一兩年便是尋常弟子好幾年的修為。”
“有這樣的人嗎？”阿言不相信地喃喃自語。
寧信飲了口酒道：“要是知道那個道長和孩子現在在哪便是最好，可以去問問裏面情況如何？”
阿言嘴毒道：“這麽久了上哪找去？更何況找到那道長也不見得會告訴我們，至於那孩子，年紀那麽小，一受驚嚇，說不定早就忘了裏面的情況。”
酒過三巡，幾人見天色已晚，各自回房。
大漠白天驕陽似火，晚上卻是冷如冰霜，大風呼呼地刮磨著窗子的邊角，發出哨響的聲音。
夏奇坐在房裏，對著桌上飄搖的燭火發呆。
半晌，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，倏然回神道：“有事？”
青冥道：“我叫了你幾遍，你就只聽到這一遍。在想什麽這麽出神？”
“也沒什麽，在想如何才能找到進洛家莊的路。”夏奇緩緩道，“入陣需要靈力和修為是一方面，但也要找到正確的路。那個道長和孩子或許正是亂走間誤走了正確的路。”
他現在還擔心一點就是，以濃霧這種流動的氣作為結界的陣法，每次入陣的地點都是不同的，可能一陣大風刮過，霧氣被沖亂，隨時會將入陣口換成別地。
這麽一來，也就是說，沒有固定。
如果錯過了這次寒食節，入陣口關閉，他們可沒有再等一年的時間，秦昱和天玄的事情不能再拖了。
“你不用太過思慮。”青冥看出了夏奇的想法，沈聲道，“無論進不進得去洛家莊，結果都一樣，只是多了解一些事罷了。”
夏奇深思良久，說道：“我想秦昱本性還是不壞的，不然在赦罪神殿那兒，他其實可以直接把陣法設在你的死穴上，但他沒那麽做，應還是顧忌著這麽多年的相識。”
青冥輕輕應聲，忽然道：“來之前笑笑又偷偷問我說，秦昱去哪了？我告訴他過幾天秦昱就回來了。”
“秦昱對笑笑很好，大概是因為想起他兒子。”
確實，秦昱是個可憐人，一夕之間家破人亡，妻離子夭。如果不是天玄，他也可以有天倫之樂。
夏奇思緒滿懷時，忽然看到窗戶縫隙裏，縷縷白色霧氣擠進。他頓住一剎，緊忙上前打開窗戶望著遠處，急道：“青冥，起霧了！”
此時，窗外眺望城外，可見白色濃霧滾滾襲來，住店樓下的街道上，百姓紛紛楞在街上，吵嚷著，“寒食節未到，怎麽起霧了？！”“鬼城作祟了？！”“快回家！快回家！”
一時之間，街道上亂成一團。
“咚——”門猛地被推開。
寧信和阿言進來看到窗戶打開的樣子，沈聲道：“看到了，現在如何？”
夏奇靜默，良久，沈著道：“有人逆改陣法，我們現在就去城外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
La vie est belle!Bonne nuit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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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被烈日熾烤的沙丘上，縷縷孤煙縹緲無形，幾頭高壯的駱駝緩緩向著前方約十幾裏地的古城移動。
“這地兒也太熱了！”夏奇騎著一頭駱駝，擦汗晃頭道，“早知道就直接從地獄之門過去了！”
“還不是因為你說了句沒騎過駱駝，我們才會在這兒。”寧信前摟著阿言共乘一頭駱駝道。
夏奇訕訕地勾了勾鼻子，看向一邊小聲道：“我哪知道他真帶我來騎駱駝了。”
“夏掌門的話可是金言良語，”阿言扭頭戲謔笑道，“鬼王前輩哪敢不放在心上。”
夏奇瞪他一眼，反手伸出劍鞘朝頭上敲去，卻被寧信給攔了下來。
寧信道：“別鬧了。”
......
我的師兄啊，你難道不記得我們倆那微弱的兄弟情了？？？
青冥取下駱駝鞍韉上掛著的一個羊皮水壺，舉著手遞道：“寒食節還沒到，我們也不用太著急趕去。”
夏奇接過水，仰頭大灌了幾口，衣袖在嘴邊蹭了蹭，說道：“算日子是後天吧？”
青冥點頭應了一聲，目光眺向遠處的古城。
大漠風沙大，雖只有十幾裏地，但也行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之多。
幾人在關疆古城門口下了駱駝，將其托管在一處矮槽，跟著往來的行人一起進了城。到了城中，隨眼可見打扮成異域別樣的男男女女，披著頭紗，裹著長袍，在路邊以毯為鋪的小攤子上走走停停。
夏奇他們穿著雖和這裏的人都不太一樣，但也並不讓人咂舌。如今將到寒食節，不少道門弟子按約前來找那傳說中的寒陵遺址，順便來這兒再喝上幾壇今朝醉。
“幾位公子遠道而來，要不要住店？”一名藍瞳棕發的女子突然從一旁的房屋中竄出來，攔路道。
夏奇下意識地往後一退，擡眼看那姑娘定了定神，還未張嘴，只見那女子熱情洋溢地抱上自己的手臂，繼續說道：“幾位公子定也和那些外來的道長一樣，是來尋寒陵遺址的，如今這關疆城內客房難求一間，不如就住我們小店。”
夏奇低頭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，皺眉暗道，這邊陲的姑娘都這麽主動？
這時，冷不丁地身後一股涼氣襲來。
“不住！”青冥上前把那女子從夏奇身上拉下來拽到一邊，冷聲道。
“這位公子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。”那女子揉了揉發疼的手腕，接著道，“看幾位公子打扮想必是有頭有臉的人物，我們小店雖不奢華，但至少靜雅素潔，不會委屈了幾位。再說，這城裏的住店怕是都滿了，正巧我們小店剛有兩位客人有事走了，才空出了兩間。”
夏奇環視周圍，街上往來路人的確不少，附近幾家住店門前都擠滿了身穿道袍的人。
他想了想，回頭和他們三個商量道：“要不就住這兒，這店看起來還不錯。”
青冥沈著臉不言語，可眼神裏明白寫著“不想住！”
夏奇心說幼稚，於是扭臉問道：“寧信，你覺得呢？”
寧信道：“我沒意見。”
阿言應和也點了下頭，他也沒意見。
“那就這麽定了，麻煩幫我們安排下。”夏奇對那女子客氣致意，緊接看向身邊某只黑臉兔子，淡淡道：“青冥，去付押金，我沒錢。”
阿言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，想當然受到了一雙白眼利箭。
孩子真沒點眼力見兒，沒看見我這時候都不敢正眼瞧青冥。
那女子名喚綠喬，是這家住店老板的女兒，她將夏奇幾人領到大堂的一處僻靜雅間，甜甜道：“幾位公子先在雅間稍等片刻，吃些酒菜，等樓上客房打掃幹凈了，會讓人來請幾位上去。”
“多謝綠喬姑娘。”夏奇笑著應答，忽而想起了什麽，緊道，“你這店裏可有今朝醉？”
綠喬聲音比糯米還甜軟，“關疆名酒，自然有的。公子要幾壇？”
夏奇思量少傾，說道：“三壇，小菜也弄幾個。”他轉念一頓，朝寧信和阿言道：“能吃辣嗎？”兩人點頭，夏奇立刻又對綠喬道：“菜裏多放點辣。”
“好。”綠喬笑道，“那幾位先歇著，酒菜馬上就來。”語畢，走了出去，把雅間的簾子給拉上。
阿言視線從門外收回來，問道：“三壇？夏掌門不喝？”
“他不會喝酒。”青冥和寧信同時答道，隨即相互看了對方一眼。
阿言楞住些許間隙，半瞇著眼道：“掌門大人身為夏掌門的師兄，了解的果真清楚。”
寧信咳了幾聲，“還行，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夏奇看著二人，心裏好像明白了什麽，再看向青冥，他一挑眉，似是在幸災樂禍。
我反應真得這麽遲鈍嗎？！！！
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知道？！不對，才知道？！！
這家店的上菜速度還是挺令人滿意的，等了不到半炷香，一名小二端著一個大托盤掀開簾子走了進來。他把酒菜一一擺到桌上，開朗道：“幾位慢用。”
“小二哥等一下！”夏奇見他出去忙喊住他。
小二回頭，把抹布搭在肩膀上道：“公子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夏奇從青冥腰裏拿出幾塊碎銀子，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，“和你打聽點事兒。”
小二心裏一動，喜滋滋道：“公子要問什麽？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
“寒陵遺址。”夏奇開門見山，“我們幾個久聞寒陵遺址的森名，這次正是來一探究竟，但我們對它了解的甚少，所以特地向小二哥打聽一下，這寒陵遺址在你們這兒本地都有些什麽傳聞。”
“那可多了去了。”小二一聽寒陵遺址四個字，直接一屁股坐下，目光離不開桌上的銀子，說道，“要一一細說起來，三天三夜也說不盡道不完。”
夏奇問道：“那可有關這寒陵遺址來歷的？”
“來歷？”小二靜默沈思了片刻，說道：“聽這裏老一輩的人口傳，據說我們關疆在很久之前不像現在百裏戈壁黃沙的光景，也曾是一片萃郁綠洲，這附近也不止我們這一座城，還有一個很大的世家。不過，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緣故，綠洲的水突然一夕之間就不見了，風沙刮得也越來越猛，就成了現今大家看到的這副荒涼之景，更奇怪的是，那個大世家也不見了，在那之後，關疆就出現了鬼城一說。”
夏奇思忖頃刻，猜測著應是洛家莊，便追問道：“你可知道那是什麽世家？”
小二搖頭，說道：“不清楚。老輩說那是個不得了的地方，普通人是進不去的，只能遠遠地在綠洲外圈看上一看。後來這綠洲沒了，變成現在這樣，那些老輩人就說那個大世家裏面住的都是神仙般的人物，他們要去仙境，就把綠洲的水帶走了，關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”
小二頓了頓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但是我們這兒私下有傳過，這鬼城說不定就是那個大世家。”
“何以這麽說？”夏奇道。
“好幾年前有人不小心闖進去過。”小二瞪著眼睛道。
聞言，夏奇幾人相視一眼。
他質疑道：“有人闖進去過？不是說多少道家弟子來了都是無功而返。”
“切——說不定他們就是沒本事才找不到。”小二斷了聲，忽然一臉狗腿笑續道，“幾位公子不一樣，一看就是不是尋常人。”
夏奇敷衍道：“那人是誰？怎麽進去的？裏面可知道是什麽模樣？”
“公子別急。”小二倒是不緊不慢，娓娓道：“好幾年前，有個據說特別厲害的道長聽聞關疆的今朝醉天下一絕，就特地跑來見識見識。可巧的是，那天正好是寒食節，關疆附近幾裏之內的大漠泛起了濃霧，身外半丈就已辨不清方向。那道長第一次來關疆，沒聽說這寒陵遺址的傳聞，就在霧裏瞎走了半晌，突然腳下一個絆子摔在了一塊石板上。他起來瞇眼看了看絆倒他的那個東西，竟然是具人骨。”
小二口吻森森，指了指外面大聲談笑的道長，說道：“不過，那位道長和外面這些單是聽到鬼哭聲就嚇得不行的閑人可不一樣，他看見人骨也沒嚇得往回退，就繼續向裏走，直到近天亮時，濃霧將散才走了出來。當時，有位城門口早起賣菜的老阿婆看到他走近時，還嚇得不行。”
夏奇道：“那位道長從裏面出來後，可有說鬼城裏的事情？”
“他當時忙著救人，就隨便交代了幾句。”小二回憶道，“說那個鬼城來歷不小，或許和玄門有關，陰氣還很重，裏面全都是慘死的屍骨，以及一些殘存的邪氣。讓我們提醒來這的修道之人，不要輕易去找那個地方。”
夏奇聽著小二的話，若有所思道：“忙著救人？救誰？”
“一個孩子，十二三歲吧。”小二道，“也不知道是人是鬼，聽城門口賣菜的老阿婆說，那道長是抱著孩子一塊出來的。”
夏奇仔細忖量著這句話，陷入冥思。
“那位道長後來怎麽樣了？可有再說別的？”青冥接替道。
“沒有。”小二回答地爽快，“那道長當天下午就抱著那孩子走了，酒也沒買。”
寧信道：“那孩子傷的很重嗎？”
小二答道：“也沒受什麽傷，能進鬼城的孩子說不定也是個厲害的道家小弟子。年紀小，受了點驚嚇昏迷不醒，那道長好像說他受了點邪氣，不宜在關疆養傷，才匆匆走的。”
青冥道：“那道長的名號你可知道？安然無恙從寒陵遺址出來，應該不是普通小輩。”
“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。”小二笑道，“我們這兒是大漠，對外面的事兒可不清楚，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道長還是聽當時一個路過的酒鬼說的。”
忽然，阿言嗤鼻一響，夏奇回神看他，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小二哥也莫名道：“小公子是覺得我說得不夠詳細？”
“詳細是挺詳細的，就覺得你們這兒的商販實在太過分。”阿言冷嘲道：“那位道長不是說了，這鬼城不簡單，讓你們提醒過往的道家弟子不要找那地方，可這麽些年，來找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，但半句提醒的話倒是沒有傳出來過。”
小二臉上紅白交替了片刻，訕訕道：“我們這還指望著外來的人做生意，再說，就現在城裏的那些道長，都沒什麽真本領，既然不可能找到鬼城也自然不用提醒他們。”
這小二說話也是很直接了......
說的倒是大實話，但也太侮辱門口那些廢材道長了。
夏奇嘆了聲氣，手伸進青冥腰間摸索了一番，又拿出了幾塊碎銀子，連帶著桌上的那些一塊推到小二眼前，“多謝了。”
小二眼神發亮，忙不疊地把錢收進懷裏，喜道：“多謝幾位公子，要是還有什麽想問的盡管來問，我知道的還有！”
“沒問題！”夏奇道，“暫時還沒想到，想到我再找你。”說話同時，眼睛還眨了眨。
小二樂哈哈地應聲，猛然身上一顫，著急忙慌地退出門外。
夏奇神經大條，沒註意到小二的反應。拿起桌上的酒壇，打開聞了一聞，漫不經心道：“按小二所說的，寒陵遺址定是洛家莊。可要怎麽進去？那道長是如何闖進去的，總不會靈力修為高的才能進去吧？”
他說了半晌，卻沒人回他，擡眼一看，寧信和阿言兩人非常一致地正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。
咋了？
這個眼神很奇怪啊！！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“阿奇——你方才說完話對那個男人做了什麽？”耳邊一道陰幽幽的聲音。
夏奇一個激靈兒，迅速回想了下，忙道：“誤會！我當時眼睛不舒服！！！”
見他瞇著眼，臉上大寫的‘是嗎？’又強調了遍，“真的！這風沙大，我當時眼睛剛好進了粒沙子！！”
求生欲使我聰明伶俐！反應敏捷！！
青冥註視幾眼，恢覆表情，把酒從夏奇手中拿過來道：“你不會喝就別喝了，免得像上次那樣。”
夏奇回想了片刻，是竹屋那次吧，貌似酒後撒酒瘋了......但這好不容易來一趟，又是天下名酒，不嘗嘗太可惜了。他舉著酒杯，嬉皮齜牙道：“就倒一點，我嘗嘗。”
青冥皺眉想了少許間隙，無奈妥協，“就一杯，慢著點喝。”
“夏掌門最近也是越來越不顧忌場合了，看來亡城我和掌門大人不在的時候，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。”阿言慢悠悠地拿起桌上另一壇酒，笑道。
夏奇嘴角抽了幾下，這熊孩子嘴真毒！老愛在話裏紮針！
“啊！”阿言捂著手，怒氣沖沖看著身旁的寧信，“你打我手幹嘛？！”
寧信平靜如常道：“你還小，不能喝酒。”
阿言大聲道：“我這年紀在普通人家都是快要當爹的人！怎麽就不能喝了！”
“那就更不能喝了！”寧信臉上幾分不悅，“你又當不了爹！！”
阿言一怔，接著一笑，“不喝就不喝，我也沒說以後非得娶個能生娃的媳婦。”
！！！
這倆人知道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。
大庭廣眾的！影響啊！我們陰陽門的臉面啊！！
造孽啊！！陰陽門墮落了！我怎麽對得起師父！不對！難道是我開的頭？！！
“阿言，如果你想當爹的話我有個辦法，那個孟濼——唔！”夏奇手速極快地捂住青冥的嘴。
這騷鬼一天不禍害人就不行是不是？！！
老子不用聽都知道你下半句是什麽話！
阿言被兩人動作一晃，迷道：“什麽辦法？”
“沒什麽，不用理他。”夏奇冷靜答道，說完一個警告的眼神甩過去。
雅間內酒香四溢，夏奇淺嘗一口，回味無窮，見阿言盯著酒的饞樣，心覺幾點可憐，就讓寧信給他倒了一小杯。
青冥喝酒喝得面上不是很如意，夏奇猜想應是想起秦昱的事，於是道：“寒陵遺址的事你如何看？”
青冥沈聲道：“以小二所說和那道長的經歷來看，洛家莊如今還應受著邪門歪術的影響，裏面陰氣與邪氣相撞，許是有人擔心會影響到外面的無辜，便設了陣法圍住，每年寒食節出現濃霧鬼城，應是施法布陣的人故意留出的入陣方法。”
阿言不解道：“既然施法布陣是為不傷及無辜，為何又留一個入陣方法？”
夏奇解釋道：“這入陣方法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，必要靈力和修為高者方能入內。那道長修為高，隨便在濃霧中一頓瞎走便進了陣法之中，而關疆城內每年來湊熱鬧的閑散道長，靈力修為都不能入眼，所以從來無人能進。”
他靜默一瞬，又接著道：“看來施法布陣的人還是有心的，這入陣方法應是為他自己所留，能時常回來看看。又擔心傷到誤闖者，便靜心安排了入陣方法，即使有人誤闖進來，也能自保。”
寧信緩緩道：“秦昱。”
夏奇點了點頭。
“若是憑借靈力和修為高低入陣，那孩子怎麽回事？”阿言道，“他也不大，修道的話那個年紀靈力也不是很高才對。”
夏奇道：“或許人家天生下來，就註定是個靈根弟子，沒修過道或者只修一兩年便是尋常弟子好幾年的修為。”
“有這樣的人嗎？”阿言不相信地喃喃自語。
寧信飲了口酒道：“要是知道那個道長和孩子現在在哪便是最好，可以去問問裏面情況如何？”
阿言嘴毒道：“這麽久了上哪找去？更何況找到那道長也不見得會告訴我們，至於那孩子，年紀那麽小，一受驚嚇，說不定早就忘了裏面的情況。”
酒過三巡，幾人見天色已晚，各自回房。
大漠白天驕陽似火，晚上卻是冷如冰霜，大風呼呼地刮磨著窗子的邊角，發出哨響的聲音。
夏奇坐在房裏，對著桌上飄搖的燭火發呆。
半晌，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，倏然回神道：“有事？”
青冥道：“我叫了你幾遍，你就只聽到這一遍。在想什麽這麽出神？”
“也沒什麽，在想如何才能找到進洛家莊的路。”夏奇緩緩道，“入陣需要靈力和修為是一方面，但也要找到正確的路。那個道長和孩子或許正是亂走間誤走了正確的路。”
他現在還擔心一點就是，以濃霧這種流動的氣作為結界的陣法，每次入陣的地點都是不同的，可能一陣大風刮過，霧氣被沖亂，隨時會將入陣口換成別地。
這麽一來，也就是說，沒有固定。
如果錯過了這次寒食節，入陣口關閉，他們可沒有再等一年的時間，秦昱和天玄的事情不能再拖了。
“你不用太過思慮。”青冥看出了夏奇的想法，沈聲道，“無論進不進得去洛家莊，結果都一樣，只是多了解一些事罷了。”
夏奇深思良久，說道：“我想秦昱本性還是不壞的，不然在赦罪神殿那兒，他其實可以直接把陣法設在你的死穴上，但他沒那麽做，應還是顧忌著這麽多年的相識。”
青冥輕輕應聲，忽然道：“來之前笑笑又偷偷問我說，秦昱去哪了？我告訴他過幾天秦昱就回來了。”
“秦昱對笑笑很好，大概是因為想起他兒子。”
確實，秦昱是個可憐人，一夕之間家破人亡，妻離子夭。如果不是天玄，他也可以有天倫之樂。
夏奇思緒滿懷時，忽然看到窗戶縫隙裏，縷縷白色霧氣擠進。他頓住一剎，緊忙上前打開窗戶望著遠處，急道：“青冥，起霧了！”
此時，窗外眺望城外，可見白色濃霧滾滾襲來，住店樓下的街道上，百姓紛紛楞在街上，吵嚷著，“寒食節未到，怎麽起霧了？！”“鬼城作祟了？！”“快回家！快回家！”
一時之間，街道上亂成一團。
“咚——”門猛地被推開。
寧信和阿言進來看到窗戶打開的樣子，沈聲道：“看到了，現在如何？”
夏奇靜默，良久，沈著道：“有人逆改陣法，我們現在就去城外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
La vie est belle!Bonne nuit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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